【福艾】地球最后的夜晚
5k字小短打，情绪大于情节，建议放慢阅读速度。
顺便推荐影片《地球最后的夜晚》，文艺片爱好者请进，商业片爱好者慎入。
祝愿大家都能闲到在工作日搞出一篇同人。
手动分割
“用刀尖入水 用显微镜看雪 就算反复如此 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你数过天上的星星吗 它们和小鸟一样 总在我胸口跳伞”——《地球最后的夜晚》
“世界末日快乐
SH”
夏洛克一直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最后一天，那一定是1月6日。一个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患者的出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无疑是一种灾难。
就在刚刚，他的手机发出了久违的响声，艾琳•艾德勒祝他生日快乐。
所以当华生让夏洛克给她回信息时，他回了这样一条简短而不知所谓的祝福。
如果真如华生所说，机会总在人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溜走，那么如今夏洛克已无退路。因为这是世界末日，所有的意识和情感都将消散于下一个日出之前，所有事物的保质期都将提前至今夜零点。
而他好心的朋友们并不打算让这一假定的未来成真。他们的策略很简单——24小时轮流陪护，用人类粗暴的外力打断世界末日的进程，美其名曰侦探拯救计划。但夏洛克并不愿乖乖配合。尽管他或多或少也感动于这些温暖的愚蠢行径，可是与雷斯垂德共度地球最后的夜晚，听起来总是有些别扭，还不如让那个体育老师来与自己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斗，然后将时间留给貌不合神亦离的雷氏夫妇。
这个时候，夏洛克终于承认和那个女人共进晚餐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是最后一夜。
所以当他的手机在蛋糕店里发出尴尬声响时，他选择了立即查看。
“今晚8点，死而复生。”
夏洛克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转身就要离开这家散发着奶油香气的蛋糕店，身后的华生却叫住了他。华生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扎好束带的蛋糕盒，递给了夏洛克。
“以前玛丽总喜欢让我给她带礼物，虽然艾琳•艾德勒与她不同，但一个杀手和一个罪犯可能也差不了太多。”
夏洛克瞥了一眼略显惊恐的服务生，伸手接过了蛋糕盒。
“谢谢。”
“她不会允许你用药吧？”
“华生，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华生耸耸肩：“我可能对她更有信心。”
夏洛克拍了拍老搭档的肩膀，出门走到街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若有若无的白雾中了。
无法用语言概括的天气，很符合他对末日的想象。
夏洛克再一次来到那座废弃的工厂——艾琳•艾德勒死而复生之处。一个月内，附近破败的老楼一座接一座倒下，施工队开着吊车和挖掘机夷平了繁华伦敦的另一面，仿佛只要这些废弃的老楼消失了，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失魂落魄的城市一角。
她靠在顶层的墙上，身边的窗户玻璃已经破碎了，只留下尖利的边缘仍附着在窗框上。冷风从这里灌进来，带着瓦砾间漂浮的灰尘，覆盖了整座工厂。
黑色羽绒夹克，牛仔阔腿裤，平底马丁靴。她今天穿得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死而复生。”夏洛克走到窗边，喃喃道。
艾琳离开墙壁，转身与他并肩看向窗外：“好久不见，夏洛克，我挑选的世界末日观景台还不错吧？”夏洛克凝望着不远处的烂尾楼，尝试嘲讽一下艾琳，却发现他找不出什么值得嘲讽的地方。
“世界末日就是一场爆破吗？”
“不，世界末日是和你一起在冷风里观赏一场爆破。”
“很无聊。”
“但你还是来了。”
夏洛克摁亮了手机，现在刚过8点。
“几点起爆？”
“十二点整，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聊点别的。往里边去吧，这里太冷了。”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往黑暗的厂房深处走去，那里没有亮灯，但她似乎对其了如指掌。夏洛克缓步跟上，在一片漆黑中听着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此作为前进的依据。走了一段距离，艾琳在一排机器旁停下了，她也不顾地上的灰尘，直接倚着机器坐下，然后扯一扯夏洛克的大衣，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她这样要求，他便这样做了。
人眼适应黑暗后，多少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完全密闭，细微的光线便足以与这个夜晚相配。
“你带的是什么？生日蛋糕吗？”
“……是。”夏洛克觉得有点丢脸，这种情形像极了相信童话的小男孩正在被姐姐冷嘲热讽。
“那肯定是华生医生订的。什么口味？巧克力？”
“没留意，只有约翰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艾琳挪动了一下，掉转了坐着的方向，斜过身子半倚在夏洛克支起的腿上，让自己面对着他。在这怪异的距离间，夏洛克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一瞬间，他有些头晕，眼前又出现了卡拉奇的那间破旧旅馆。
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末日的模样，或者说触碰到了宇宙的终极。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会看见那一幕呢？
一定是前几天的尼古丁还在发挥作用，对，一定是这样，他不也常常能看到玛丽吗？
玛丽，赋予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玛丽。
艾琳伸手抚上他胡子拉碴的面庞，黑暗中，她看见夏洛克的眼睛亮晶晶的。
“看看你，就像个从垃圾堆里抢救出来的破旧机器。如果你当初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我的房子里，声称自己是个乞丐，我说不定就信了，可能还会给你一枚金币。”艾琳轻声说。
夏洛克没有躲避她的触摸：“所有的伪装都是一幅自画像，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足够聪明就不会相信我这副样子。”
“可你现在不是伪装，不是吗？伤心欲绝的流浪汉，跌跌撞撞的瘾君子，这就是你，福尔摩斯先生。”
“我没有伤心，伤心是普通人类天生的弱点，而我是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艾琳轻笑一声：“得了吧夏洛克，你很清楚这是托辞。由于一个我们心知肚明的原因，你的生命现在太重了，而你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的重量。小夏利，就算你又长了一岁，但还是和之前一样幼稚。”
“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你还是这样傲慢与自我陶醉。”夏洛克反唇相讥。
“这不是和你一样吗？”
艾琳拍拍夏洛克的膝盖，让他把支起的腿平放下去，然后伸手去解蛋糕盒上的缎带。蛋糕盒放在他身体的另一侧。她的上半身伸展开，很像一只伸懒腰的猫。夏洛克看着她，眼前又出现了卡拉奇的幻象，直到一阵巧克力的香气扰乱了他的神经。
“我猜对了，是巧克力蛋糕。”
她拿起礼盒里塞的小盘子，借着微弱的光切下一大块，递给夏洛克，然后又给自己切了一块，端着盘子坐了回去。
“有人说，人在最伤心的时候，会连着苹果的核，吃完一整个苹果。可惜这里没有苹果，苹果核里又有氰化物，你也不在最伤心的时候。那就吃蛋糕吧，别让华生医生白花钱。生日快乐，夏洛克。”
夏洛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毫不客气地把蛋糕往嘴里送。然后他也拿起了叉子，一口一口吃起了手里的蛋糕。
她真的给他切了很大的一块。
极远的地方隐隐传来呼喊，然后又响起机器发动的声音。但那似乎与这座工厂毫无关联，他们两人就坐在废弃的机器和一地灰尘中，肩靠着肩吃蛋糕。破碎的窗户挡不住风，却能隔绝一个世界。
窗外世界末日，窗内寂静一片。
艾琳放下蛋糕盘子，毫无顾忌地舔舔嘴角，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而夏洛克还在机械地吃着他盘子里的蛋糕，形象不完美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夏洛克吃完一块蛋糕后，又切了一块，并转头看向她，询问她是否还要。
“夏洛克，你觉得今夜我们会犯下几宗罪？”艾琳端着第二块蛋糕，懒懒地用叉子拨弄着。
“什么意思？”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七宗罪。很显然，我们已经犯下了傲慢和暴食。”
夏洛克继续吃着蛋糕，含糊不清地回答：“世界末日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这是你说的最像正常人的一句话。”
“这是一种贬低。”
“这是一种赞扬。”
艾琳停顿了几秒，然后问道：“你不觉得很渴吗？我已经想要喝水了。”
“嗯。”
“出去买水吗？时间还早，我们完全可以再回来。”她提出了一个自己都会拒绝的邀请，当然，如她所料，夏洛克也拒绝了。人很容易对黑暗和寂静产生依赖性，谁会主动放弃地球灭亡前的避难所呢？艾琳叹了一口气，斜靠在夏洛克身上，悠悠说道：“懒惰，我们又犯了一宗罪。”
她把手伸进夏洛克的口袋，拿出了他的手机，设定了一个11点50分的闹钟。
夏洛克皱着眉头看她输入了自己手机的密码，然后熟练地查看他的自定义铃声，听到她那声并不雅观的叹息后，艾琳才满意地把手机放回了他的口袋。
密码很经典，322434，她的三围。这是她在那个卡拉奇的破旧旅馆里强迫夏洛克设定的，或者说，是她诱惑夏洛克设定的。
“看来悲伤是很好的开胃前菜，下次别忘了带两瓶水。现在我要睡一会儿，你也可以试一试，睡着之后就感觉不到渴了。”艾琳在黑暗中眨着眼睛说，“既不愿出去，又想逃避干渴，这是贪婪。幸好今天是地球的最后一夜。”
但她没有告诉夏洛克，自己刚从洛杉矶赶到伦敦，已经30小时没合眼了。于是她就这么靠着夏洛克睡着了，毫无防备，毫无顾忌，宛如婴孩。
如果有人在这时走到他们面前，就会看见两个奇怪的人蜷缩在黑暗里，一个靠在另一个身上熟睡，另一个自顾自地吃着蛋糕，这两个人似乎都当对方不存在，或者太过于熟悉对方的存在。
但来人应该看不出来，此刻他们两人都身处一片虚幻之中，一个在做梦，另一个在醒着做梦。
艾琳看到了她幼时居住的房子。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里面有一间会客室、一间书房、三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厨房外面是小庭院，青草铺满了地面，有条小狗正在草地上打滚。庭院尽头有棵梨树，结的果子很酸涩，她从来不吃。
她的父亲走进庭院，把小狗赶了进来，要给它洗个澡。她就站在一边看着，小狗甩了甩耳朵，溅了她一身水。艾琳笑着骂它坏狗狗，拿起架子上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沾水的衣服。
那时她从不觉得世界上会有末日，直到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伴随着艾琳均匀的呼吸声，夏洛克眼前又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小女孩从远方向他跑来，她喊着他的名字，要求他陪自己玩。夏洛克并不想回应她，就把蛋糕盘子放在地上，朝她摆摆手，又指了指熟睡的艾琳，示意小女孩安静。可小姑娘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而走到艾琳身边，探头去看她，然后问夏洛克：“她是谁？”
夏洛克压低了声音：“一个朋友。”
小女孩却突然生气了，大声喊道：“夏洛克，你不可以有朋友！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做你的朋友！现在你要离开她，不然她就会和红胡子一样。”
“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洛克搜寻着记忆宫殿，却丝毫没有这个小女孩的信息。他确实不认识她。
“我是东风，你怎么能忘了我？”
“我从未认识过你。”
他看到小女孩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艾琳，赶忙侧身拦她，这才发现她只是虚幻的想象，因为夏洛克的手径直穿过了小女孩的身体。
“好了，现在从我的头脑里出去，我并不欢迎你。”
小女孩不情愿地消失了。
玛丽又出现了。
夏洛克此时很害怕见她，因为他正与艾琳在一起，而约翰和玛丽却再无相见之日。
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哦，这就是那位施虐女王吧？她非常漂亮，据约翰说还曾经给过你几鞭子，难怪你会爱上她。如果我早些与她认识，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玛丽看着艾琳，语气温柔地对夏洛克说。
“……我很抱歉玛丽，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让你回到我们身边，我一定会去做的。但是没有……”
玛丽盘腿坐下，微笑着看向夏洛克。
“我知道。夏洛克，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好好活着，照顾好约翰和罗茜，我就很满足了。”
“但我无法原谅自己。”
“可你刚刚说了，世界末日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夏洛克，这是地球最后的夜晚，原谅自己吧。”
夏洛克的闹铃很传统，就是手机自带的机械电音，于是当铃声响起时，艾琳抱怨了一句他的品味：“你的闹铃和那个被我吊起来的密码专家一样无聊。”
她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边揉着腿，边问夏洛克：“你刚刚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只是在和我的大脑说话。”
“那就是幻觉。”
她站起身子，展开手掌，意图很明显。
夏洛克起身，回头一看，玛丽正微笑着目送他们。
“去吧，和她好好欣赏这一切。”
夏洛克朝玛丽点点头，然后握住艾琳的手，任她带着自己回到那扇破败的窗户前。
“时间差不多了，福尔摩斯先生，准备欣赏世界末日吧。”
窗外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安排着即将到来的爆破，保障安全的消防车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在外围停放着。几个领头人挥舞起黄色的发光棒，示意所有人撤退到安全区域。喧闹过后，窗外一片寂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
终于，倒计时的声音通过喇叭被无限放大，让工厂顶楼的二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10，9，8，7，6，5，4，3，2，1，起爆！”
伴随着一声巨响，对面大楼的中部和底部同时冒出巨量的白烟，烟尘穿破空气向工厂逼近，但还没来得及进入工厂，就颓然下坠，落到了地面。
钢筋水泥崩断，砖瓦四溅，一栋废弃的高楼轰然倒塌，好像一个无声的王朝在此刻湮灭，只剩下一地废墟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万物消亡，万物生长。
“这就是世界末日。”
艾琳忽然仰起头，盯着夏洛克的眼睛说：“如果我再犯下一宗罪，上帝会不会惩罚我？”
夏洛克主动靠近了她。
“这是地球最后的夜晚，所有罪孽都会被宽恕。”
“那么末日快乐，福尔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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